男人漆黑瞳仁微震,動作當即頓住——
他仍低低喘息著,“寧寧方才說什麽?”
李康寧抬眼,與男人深邃不見底的黑眸相撞,心頭猛顫。
她囁嚅了幾下,“你先放開我……”
裴翊之聞言照辦,卻又將她緊緊擁入懷中,像是不安的大狗緊緊纏著他的主人。
他的思緒飄忽到了三年前——
“公主忘了這幾日的事了,你也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罷,不該說的話,都好生爛在肚子裡了……”
都司指揮使廖大人對他如是道,話中滿含威懾警告。
忘了?瘦削的少年身體晃了下。
稍一憶起少女滿身血痕伏在地上的畫面,他便覺萬箭攢心般疼痛。
忘記了也好。他心想。
其時,他尚且是個一無所有的侯府庶子,備受冷待,甚至連溫飽都難以保證。
聖上雖嘉賞了他,卻再不許他近身探望公主,哪怕一眼。他再如何焦灼難安也於事無補……
沉吟半晌,少女垂眸問:“燕山,有山匪是不是?”
聞言,男人心間一窒,額間青筋突突直跳——
別說燕山,尋常一處山林都或多或少有流民聚集化為山匪,以燒殺搶掠為生。
天子鑾駕在燕山山腳駐蹕,山匪們便也收斂了不少,縮在山上的老窩裡老實了幾日。
但這些山匪歷來沒有囤糧的習慣,餓了就下山在各處村莊偷雞摸狗弄點果腹的。
恰逢兩名山匪趁著夜深下山,迎面卻碰上了個身著男裝卻嬌滴滴的小姑娘。
原是那夜李康寧夢魘驚醒,榻邊的芷蘭卻還在酣暢熟睡。
她不願驚動旁人,便躡手躡腳披上一身男裝,悄悄出了營帳透透氣。
她也沒走遠,距離駐扎大營不過十數步的位置也就停住了。
山嶺連綿,雲霧繚繞,月光影影綽綽,她仰頭琢磨著該如何將夜色勾勒成形,便忽覺眼前一黑……
這些山匪怎麽也料不到眼前的美人兒是堂堂一國公主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隨身攜帶的蒙汗藥將她迷倒並擄走。
思及此,李康寧將頭埋在男人的胸膛,羽睫輕顫,兩滴清淚同時滑落——
山林深處,兩個眼冒綠光賊眉鼠眼的山匪爭先恐後要撕扯她的衣衫,大片大片的肌膚暴露在冬日的雪夜中。
“放肆!我是大周的公主,當今聖上的親女,你們休要胡來!”
她用盡全力拚命掙扎,那兩名山匪卻只顧著用淫邪下流的眼神盯著她的身子瞧,甚至握著她的腳丫子啃了一口……
半糖言情小說 https://power-veg.com/
“你們放我回去!我定讓父皇重重有賞,求你們了!”她淚流滿面,放下身段來求饒。
那兩個山匪遲疑了,放過這個美人兒,說不定能得到數之不盡的財富和更多的女人。
兩人放開了她,各抒己見,爭執要不要領著這小美人兒去領賞。
“這丫頭要真是公主,皇帝老兒見咱們欺負了他的女兒,真的會留我們的性命嗎?”
“可咱們還沒真把她弄上手,若她說話算話,下半輩子豈不是美滋滋,老子受夠了每日窩在山裡的日子了……”
生怕二人反悔,李康寧連滾帶爬地倉皇出逃,漫無目的地朝外跑。
那兩名山匪對山路了如指掌,很快就追了上來。
湊巧李康寧跑到了處極其陡峭的高坡,她心驚膽戰,一失腳竟摔了下去。
渾身上下擦破了許多處,冷汗與鮮血混雜在一起,連腳腕也扭傷了,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。
額間不斷淌下粘稠的血漿,李康寧暈暈乎乎的。
兩名山匪仍不死心,咬牙切齒繞路下到山坡下來。
“這臭娘們,也不指望她能帶咱們發財了,還是先把她操幾頓再說。”
“我剛才不就說了,若放她走,她絕不會放過咱們倆的,待會把她玩死了再丟下山崖去。”
就在李康寧萬念俱灰之際,瘦骨嶙嶙的少年從天而降。
他眸光如鷹隼,雖著粗布麻衣,周身散發著暴戾的氣息。
“哪來的臭小子,識相就滾!”
“小子你不會是想著要撿漏吧?也行,等我們把這小娘們操了個遍再給你嘗嘗鮮。”
“閉嘴!”裴翊之厲聲怒吼,他無法接受鍾意的少女被如此羞辱。
他急紅了眼,殺氣騰騰地衝上前去。
兩名山匪愣是驚得後退了一步,面面相覷。
旋即他們揮拳相向,卻都被少年靈敏躲開,反倒挨了他幾拳幾腳。
“臭小子,老子非要把你弄死不成!”
兩人倏地一合力,將瘦削少年按在了地上,並下死力拳打腳踢。
少年悶哼著吐出一口鮮血,滿地狼藉。
目睹此景,李康寧小臉煞白,膽戰心驚,她欲要支撐起身子,腳腕卻傳來劇烈的疼痛。
她怎麽都沒料到自己不過是出來透透氣,怎麽就趁這樣了……
直到地上的少年徹底沒了動靜,這倆山匪還尤不解氣地踹了他的腦袋幾腳。
“小美人兒,這下真沒人救得了你咯,乖乖張開腿讓哥哥們爽快爽快。”倆山匪開始淫笑起來。
一邊解開褲帶,釋放出半軟的孽根,一邊興致勃勃地走向少女的方向。
李康寧目光觸及兩人裸露出來的醜陋物件,幾欲作嘔,毛骨悚然。
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手指動了動,緩了緩勁兒他又忍著巨痛支起身來——
哪怕是到生命最後一刻,他也要拚盡全力救下她。
他撿起手邊一塊尖銳的石塊,一個箭步衝上前砸破了其中一人的腦袋,霎時鮮血迸濺。
另一人愣神了片刻,也被他用同一塊大石瞬間砸穿了腦門。
兩人齊齊倒地,血流不止。
裴翊之手疾眼快打橫抱起地上的少女,並疾步衝出了山林。
“不怕,沒事了。”他氣喘籲籲地說。
李康寧額間的傷口仍沒止住血,但許是終於松了口氣,她在少年的懷抱中沉沉昏迷了過去。
待她再次醒來,已是數日後。
在燕山發生的一切她忘得一乾二淨,連同與少年相識並共同作畫的過程也一並遺忘了。
她更不知,她的父皇一怒之下親自領兵剿滅燕山的山匪,並將意圖謀害女兒的倆人處以凌遲極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