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0 章 第六十章

發佈時間: 2025-01-09 17:41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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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“嘭”一聲響,桌面的杯子被碰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,咖啡濺了一地,有些落在了迎夏白皙的小腿上。

 聲響引來了外面同事的注意,剛準備去看看,便聽到了急促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,下一秒,茶水間裏衝出來一道白色的身影,在衆人的目光下沒有一絲停留,快速消失在辦公室門口。

 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,但誰都看到那道消失的倩影的臉上,佈滿了水跡。

 外頭的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,大滴大滴的雨滴落在迎夏的身上,很快便打溼了她的長髮、衣服。

 一輛出租車很快便停在了她的面前,迎夏上了車,聲音沙啞地報出醫院的名字,恐懼與疼痛佔據了她的整個心臟,她渾身顫抖着,雙手抖動得差點連手機都拿不住。

 手機溼了,怕楊宇傑突然打電話過來,她極力忍住情緒,問司機拿紙巾把手機擦乾淨,那狼狽的模樣惹得司機忍不住關心了幾句。

 迎夏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撐着顫抖不已的身子走進醫院,又坐在手術室門外的。

 身邊突然站了一位護士,護士身旁上一身白衣黑褲的楊宇傑,但此時的他,也同樣的醫生狼狽,白色襯衫的衣襟上和袖子上沾滿了血跡,尤其刺眼,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散開。

 迎夏知道,那是林漠安的血。

 “太太,讓護士給你消毒一下膝蓋上的傷口吧!”

 說出去的話沒有得到迴應,楊宇傑知道,此刻迎夏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,便示意護士爲她處理傷口。消毒水落在傷口上的刺痛讓她稍稍回神,可那點痛又算得了什麼?不及她心裏的一分啊!此刻躺在手術室上的他,應該比這疼得多吧!

 突然間,她好像明白了他當年的感覺,那種看着所愛的人處於危險之中,自己卻無能爲力。

 心底的那一絲怨念,終於在這一刻煙消雲散。

 此刻的她沒什麼所求的,只求他平安,他們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!不是嗎?

 他還要看着兒子長大,還要陪着她白頭的啊!

 纖細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着,冰涼的淚水沾溼了白皙的臉頰,黑白分明的雙眸染上了血紅,雙手的關節應該握拳而泛白,每一個表現,每一次細節,都深深地表現出了她的恐懼也心疼。

 如果……如果他真的……

 迎夏不敢想下去,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了林漠安,她會怎麼樣。

 此時此刻,她後悔了。

 當初無論如何,她是不是都不應該離開?

 她那麼的痛苦的同時,他又何嘗不是呢?

 那種生離死別又無能爲力的感覺,她終於懂了。

 求求你老天爺,別把他帶走,她真的不能沒有他啊!

 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手術外的家屬區處一片寂靜,從坐下的那一刻起開始,迎夏就沒有動過,視線一直看着手術室外的紅燈,未曾移開,旁邊的座位上,放着一瓶未曾開封的水,和一份已經放涼了未曾動過的飯。

 楊宇傑換完衣服就去公司處理事故的事情了,作爲林家掌權人,任何的舉動都會對整個林家造成影響,出了這樣的意外必然影響巨大,無論是對整個集團的股價,甚至是整個林家和旁支。作爲林漠安的左右手,楊宇傑必須出面。

 驀地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這片寂靜,迎夏發紅的雙眸循聲望去,便看到老爺子闊步而來,身旁是林父,身後是管家還有幾個林家的長輩。

 當年迎夏決意跟林漠安離婚,離開林家的事,那些不知道內情的林家長輩都不理解迎夏爲什麼會這樣做,但有老爺子在,他一句此事不許再說,誰都不敢探究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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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林家人早已聽聞迎夏已經回來,可除了林漠安身邊和老爺子那邊的人,誰都沒真的見過迎夏,此時此刻看到迎夏出現在手術室外,那憔悴得彷彿不堪一擊的模樣,不得不讓人驚訝。但誰都知道,此時最重要的不是探究這件事情的時候,最重要的,是躺在手術室裏的人。

 車禍的消息他們是從新聞上得知的,車禍發生的時候正好有公司的員工經過,認出車牌號和車內的人,把車禍的消息發在了集團內部羣,然後又有人從內部羣轉發出去,消息瞬間就散佈了出去,楊宇傑發生的時候已經晚了,網上鋪天蓋地是林氏掌權人林漠安發生嚴重車禍,生死未卜的消息。

 老爺子在迎夏跟前停下,擡頭看了眼手術室外亮着的燈一眼,眼角肉眼可見地發紅,眼周周圍的皺紋盡顯滄桑,握着柺杖的手微微顫抖。

 身旁,林父亦是。

 老爺子重重地吐了口氣,而後走在迎夏身旁坐下,視線在那敷了藥的膝蓋上停留了兩秒,而後手擡起,輕輕撫上小姑娘的腦袋,“嚇壞了吧!”

 就在一瞬間,身旁終於有了依仗,心底拼命抑制的悲傷找到了缺口,剎那間傾瀉而來,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失控,悲涼貫徹了手術室的門口,一羣人看着迎夏,誰都沒有說話,不是不想說,而是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。此時此刻,任何語言都難以形容,深處之中之人才能深切體會到其中在悲涼,他們這些旁人,難以體會。

 漫長的等待突然結束,迎夏感覺肩膀被拍了下,老爺子滄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 “夏夏,結束了。”

 迎夏身子僵了下,淚水赫然而止,她擡起頭,從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手術室最上方的那盞紅燈已然熄滅,兩秒後,拿到冰涼的門緩緩打開,迎夏瞬間站起,奔跑而去。

 “醫生,林漠安他……他還活着,對嗎?”

 她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纔算完整地說出這句話,但聲音還是帶着明顯的顫意。

 從醫多年,那樣嚴重的傷勢,家屬的心情他自然是理解的。

 醫生摘下口罩,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,嘴角也跟着微微揚起,還帶着手術帽的腦袋輕輕一點,“放心,手術非常成功,但由於臟器受損,腦部也有積血,傷勢嚴重,病人需留在重症監護室觀察,至於什麼時候可以出來,要視病人的情況而定,我們醫生也沒有辦法保證什麼,只能盡我們的能力讓病人儘快恢復,但好在一點,病人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很強,手術中途幾次危險,我們都以爲他會挺不過來,結果他還是挺過來了,從醫這麼多年,他能算是我見過意志力最強的人。”

 醫生頓了下,又說:“放心吧!他可以的。”

 她就知道,他一定能挺過來的,渾身的緊繃感突然消失,迎夏鬆了口氣,雙腿彷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,眼前一黑,瘦弱的身子隨機往一旁傾倒,幸好站在醫生旁邊的護士立刻察覺,伸手接住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