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

發佈時間: 2025-01-09 17:32: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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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人是迎夏親自去接的,她到的時候,不久前還在電話裏不停地哭着跟她說對不起的男人,此刻已經安靜了下來,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,呼吸均勻。

 因爲喝了酒的緣故,臉色潮紅。

 迎夏是打車過來的,易準欽安排了會所的車把他們送回去。

 從迎夏出現開始,林漠安一直很安靜,一丁點兒聲音也沒有發出來,直到被易準欽架上車也沒有出聲。

 陳槿寒就站在車外,身旁站着的是迎夏,手裏拿着林漠安的外套。

 她神色平靜,眼裏卻閃過一絲無奈。

 陳槿寒側首看着她,遲疑了半晌後還是忍不住問,“真的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嗎?他很愛你的。”

 “我知道,”迎夏轉頭看他,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,“我知道他愛我,但是有時候只有愛是不行的。我也知道那件事不能全是他的錯,但是你知道嗎,那件事此刻在我們兩個現在就像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,每次看到他,我都會有一種被拋棄,被放棄的感覺,那種感覺太難受了,我受不了了。”

 陳槿寒:“或許分開一段時間想想?不一定要離婚。”

 迎夏沒有立刻回答,她遠遠地看着車裏的男人,半晌,輕笑着搖了搖頭,“可是我想。”

 話落,她再也沒有說什麼,朝車子大步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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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陳槿寒看着那瘦弱的背影,長嘆了一口氣。

 女人要狠心起來,真比所有男人都要狠啊!

 ……

 車緩緩駛入車流之中,老宅那邊是不能去的,迎夏給司機說了別墅地址。

 別墅那邊燈火通明,江姨已經知道了離婚的事情,擔心得睡不着,只能在客廳裏等着,等着迎夏回來。

 她朝外張望着,看見一輛車駛了進來,後座打開,迎夏從一邊車廂下來,然後繞到另一邊車廂,車門打開,江姨看到裏坐在裏頭的林漠安,只見他整個人往後靠着,一動不動。

 江姨頓了下,連忙走出去。

 迎夏實在是扶不住身材高大的男人,最後還是在司機的幫助下把人扶上了樓,安置在主臥的牀上。

 迎夏舒了口氣,轉身對江姨和司機說:“你們先走吧!這裏有我就行。”

 轉眼間臥室裏便只剩下迎夏和林漠安兩個人,她站在牀邊,靜靜地看了牀上的人一會兒後,終究還是不忍心,嘆息着轉身走進浴室。

 就在她消失在牀邊的那一刻,牀上的男人睜開了雙眼,一雙眼睛深邃迷離,發紅的眼角彷彿覆蓋着一層薄薄的霧氣,半晌,又重新閉上。

 迎夏拿着毛巾出來,走過去坐在牀邊,語氣平淡:“酒精或許可是暫時忘記一些事情看,但酒醒了,還不是一樣,已成事實的事情,怎麼也改變不了,就像……我跟你。”

 她拿着熱毛巾輕擦着他的臉,“以後別喝這麼多酒,我不在了,就沒人幫你擦臉擦手了,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,要按時喫飯,不要熬夜,事情是做不完的,丟着第二天一樣可以做,林家已經很好了,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,多出去跟易準欽他們玩玩,放鬆放鬆。我是怨你的,但是我……”

 她突然沉默,半晌,再開口時聲音哽咽,“我真的沒有辦法再面對你,面對我們這段婚姻。林漠安,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很多,我發現自從跟你結婚後,我好像越來越沒有自我,越來越依賴你,我甚至還忘記了當初的夢想。現在,我想獨立了,我不想再依靠了你……”

 她拿起他的手,用溫熱的毛巾仔細地擦過他的五指,他的手很好看,白皙修長,骨節分明,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,乾乾淨淨。

 曾經,她覺得自己能牽着這雙手一輩子,可是現在,不可能了。

 “如果以後遇見喜歡的姑娘,一定要緊緊牽着她的手,不要再放開了……”

 “不會了……”

 一道低啞的聲音響起,迎夏愣了下,微微擡眸便對上男人的視線,還有他眼角落下的淚珠。

 “不會了……”林漠安兩眼赤紅,聲音微顫,“這輩子除了你,我不會再遇見喜歡的小姑娘了。”

 四目相望的剎那,兩人都沒有再說話,不算濃烈的酒氣在臥室裏瀰漫着,迎夏感覺自己似乎都因爲吸了着酒氣而有些醉了。

 雖然說話條例清晰,但神色卻不似清醒,兩秒後便又閉上了雙眼,迎夏已然分不清他是清醒的還是迷糊的。

 她抿着脣,靜靜的看着男人緋紅的臉頰,手裏的毛巾被她捏得皺成了一團。

 許久,見男人再沒有睜眼。

 原來還是醉着。

 她輕笑了下,剛站起準備起身離開牀邊,手腕被握着,對方用力一扯,她瞬間失去了平衡,身體倒下,重重地倒在了男人的身上,男人悶哼了聲,手環上她的後腰,用力收緊。

 “林漠……嗯……”

 雙脣突然被堵,後腦勺被重重捏住,剎那間,她忘記了抵抗。

 直到被抱着翻轉過來,處於下方,被咬得發疼的雙脣被挑開,男人霸道的侵入,她才反應過來。她推搡着,掙扎着,卻始終抵不過男人的束縛。

 突然,臉頰一陣冰涼,她停下了動作,眼睜睜地看着男人長長的眼睫被奪眶而出的眼淚浸溼,眼珠從他眼裏話落,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她的臉上,溼潤了她的臉,那一刻,她心軟了,心房被敲開,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洶涌而來,讓她難以承受。

 她放棄了,放棄了掙扎,放棄心底裏的抵抗。

 她閉上了雙眼,雙手擡起環住了男人的脖子,男人愣了下,下一秒加深了這個吻,幾乎深至喉嚨,脣齒間,聲音斷斷續續溢出,“夏夏,我愛你,我真的很愛你……”

 一聲又一聲,深深敲擊着她的心,她微微顫抖着,眼角終於忍不住從眼角滑落。

 就這樣吧!

 最後一次。

 明天,就讓一切都結束,讓一切都回到原來的起點。

 ……

 迎夏走了,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,去做了什麼。

 林漠安是在她離開一個月後再次見到她的,是在民政局,她在約定的時間出現,一身白色,脖子上圍着的是上一年冬天他在商場裏給她買的那條藍灰色圍巾。

 寒風中,小姑娘安靜地站着,暖黃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,彷彿未她蓋上了一層薄被。

 林漠安坐在車裏,遠遠地看着她,許久,薄脣裏吐出一句話,嗓音沙啞不堪。

 “她瘦了。”

 楊宇傑從後視鏡裏看了男人一眼,“老闆……”

 林漠安深吸了口氣,閉上了眼,“過去吧!”

 黑色邁巴赫緩緩駛近,迎夏很快就察覺了,放在衣兜裏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,指甲幾乎陷入血肉。

 她一動不動,眼睛生澀,默默地看着男人從後座下來,爾後緩步朝她走來,最後距離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。

 曾經,他像一道光照進了她的生命裏,給了她最想要的疼愛與寵溺,讓她想要把所有的幸福都與他分享,但此時此刻,相隔一月再次見面,她卻不知道自己跟他還有什麼能說的,就連最基本的開口打招呼,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。

 可這樣的何止是他,他不也是一樣嗎?

 你還好嗎?

 多簡單的一句話,但他說不出口,都瘦成這樣了,能好嗎?

 相望無言,許久,林漠安打破了沉默。

 “那天晚上……”

 話沒說完,迎夏打斷了他,故作輕鬆,“沒什麼大不了的,都是成年人了。”

 聞言,林漠安身子一頓,低下頭掩飾發紅的眼角,他點點頭,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
 “是啊!都是成年人了,”他深呼吸口氣,重新擡頭時眼神已恢復平靜,“但是還是要跟你說一聲,對不起。”

 迎夏抿了抿脣,沒有再接話,她指了指身後民政局的大門,說:“走吧!我已經拍號了,應該快到我們了。”

 一切都看似平靜,但實際上一點兒都不平靜。

 小姑娘咬緊了牙,才微微顫抖的手,完整地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
 而男人,連紙都幾乎劃破了。

 一切都在這一刻結束了。

 楊宇傑還在外頭等着,看到他們出來,不知道該說什麼好,只能默默站着。

 說不惋惜是假的,林漠安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裏的,原本還爲他高興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小姑娘,但沒想到才這麼短的光景,這段曾經讓他羨慕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。

 林漠安看着走在前頭的小姑娘,眼神帶着無限的不捨與眷戀,他捏緊了手裏的離婚證,突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,啞着聲音道:“去哪兒?我送你吧!”

 迎夏沒有回頭,她頓了下,抽回自己的手,“不用了,我已經叫車了。”

 說完,往前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,目視前方,“別墅的東西我過兩天再去收拾。”

 話落,再沒有隻言片語,她挺了挺腰桿,大步往前走,走進那輛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白色轎車,來開門上沒,動作沒有一絲猶豫。

 林漠安就那樣站着,一動不動地朝那輛連車尾燈都已經看不見的轎車離開的方向看去,彷彿他只要這樣看着它就會你突然回頭,出現在眼前似的。

 許久,楊宇傑讓不住上前,“老闆,太太她……”

 “不是了,”林漠安轉過身來,與楊宇傑擦身而過,“我沒有太太了……”

 再也沒有了,以後,隻身一人。